2016年2月8日 星期一

【阿里山車站與我】


宇宙間最最神奇的,莫過於我們的心可以察覺、感受整個宇宙造化的神妙,還可以察覺我們能夠察覺的那個特定意識,除了我們就是宇宙、造化本身之外,實在再也找不出更好的答案了。事實上,整個造化的佈局,也朝向讓我們去覺悟出我們本身就是宇宙本尊,而處處留下聯結的線索,還有,最根本的一個核心動力:人世間所有的追求都沒有究竟,人心永遠不會滿足,除非到達永恆。

最通俗的追求,生命、生存、生計、生機,而人世追求的頂峯是謂帝王,帝王卻想追求肉體的永生,其實,方向都搞錯了,該找的是人心無止境的追求,就是回到宇宙之心,也就是人的本心或靈體,或者叫做宇宙意識,印度修行人把它稱作「梵」。
談這些太近也太遠。只先說可以感受、察覺可喜之感。
我永遠記得第一次來到阿里山,從亞熱帶海隅,上到海拔2千多公尺的第四分道新車站,當時我完全不解阿里山的歷史
,根本不知道這個火車站是1976119日,一場歷來最劇烈的大火,摧毀日治時代真正阿里山核心之後,中國皇權軀殼借屍還魂的建物,也沒想到,1999921大震又將摧毀它。
1981814日,我只感受到打開火車車門,迎面的第一股仙氣,真的是盪氣迴腸,清除掉我28年累聚的暑氣,我生平首度感受到何謂冰清玉潔,而且,阿里山是台灣植物採集、鑑定的聖地,曾經,直接以阿里山這地名拉丁化為種小名arisanensis的學名,1985年之前即有33個;台灣植物的中文俗名直接冠以「阿里山OOO」者,大約77個;我曾經統計過,台灣標本上記載採自阿里山區者,或說原始林至開發時期,登記有案的維管束植物,高達1,195個分類群(taxa,或籠統稱為種),經我一一研判,自二萬坪以上以迄大塔山頂,凡約863公尺海拔落差之間(1,800-2,663公尺),曾經確實存在過的植物應該至少有788種,然而,2004年我再度調查後,只剩下大約360種,也就是說殘兵敗將等,流離失所、勉強苟且偷生的原生植物種剩下約45.7%。至於原始林相或林型,可能殘剩不到5%的面積。
也就是說,我28歲來到第四分道車站時,孺慕、朝聖的心情,在這近35個年頭以來每況愈下、滿目瘡痍!也曾經在2004年前後,阿扁主政時代,林盛豐政務委員的倚重之下,燃起再生希望,奈何林業單位的積重難返、百姓的近利是從,大約自2005年以後,我只能默默祝禱,而不再置喙。
第四分道火車站落成於我來到阿里山的1981年,因此,這個車站幾年,也就是我來到阿里山的第幾年。我見過所謂的美輪美煥的嶄新車站已兩度,很可能再有第三、第四個新車站的產生,但我實在不想再看到這類型的「無常」。

世間人遇到生離死別、滄海桑田,常常會感慨人世無常,事實上是以人的記憶為標尺,帶著念舊與希望的奢侈期盼。而有常指的是成住壞空,生命與非生命從來都是。我來阿里山35年,看到了大約3千年一輪迴的檜木大無常,然而,註定的,我無緣親灸曾經是世界級的檜靈原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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