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7月22日 星期三

正義之士 ─ 廖本全教授來訪(2015‧7‧17)


陳玉峯
~ 平均值不是真理,每個人都是宇宙中的唯一。託朋友們祈福,
本全教授正要走出第二個人生 ~
社運界大家熟識的廖本全教授歷經一場意外,心跳停止了10分鐘,急救後昏迷了約1周天,而後漸次復原。如今,他正要邁向嶄新的第二個有意義的新生,需要各位朋友、大德在精神上、工作上、冥思上更大的助力!
2015717日,本全教授在弟弟及李根政陪同下,來到台中找我敘舊,我將我們對話的片段,以及些微思考敘述在此,但願全國友人們一齊再度為他加油、打氣,未來工作方面,則懇請有朋友或可協助。

廖本全教授與筆者合影
(2015717;台中市)

筆者:恭喜!你度過了生死大關卡,解脫蛻變而新生,看到你的康復,所有認識、不認識的朋友都為你高興喔!我以前看你從事弱勢運動,無論抗爭、上電視論述,非常穩重、溫文儒雅,但力道萬鈞,為什麼你以前老是說很怕我?
本全:小時候或過往,每當發現有值得學習的人,就想向他學習……小時候覺得自己不是很穩定……陳老師這個人我喜歡,我就對自己說:喜歡就向他學習啊!
筆者:那為什麼你要說「怕」,既然喜歡?
本全:我就是很「怕」你啊!不知道,非常怕……(筆者再逼問),這個……這個……啊,就是陳老師啊!
筆者:既然你喜歡,為什麼要用「害怕」這字眼?
本全:……這個……我喜歡的,剛開始我都會有點害怕……這是改變的一種心情……(認識陳老師之後)接下來,我就在學校裡……我覺得自己還不夠,覺得自己還可以更努力。陳老師這個人,還有很多的人,都不錯,值得我再學習,這些人應該把他們學起來!……
筆者:現在,你已經重生了,過去的一些東西也可打破了吧!
本全:Ya……
筆者:你應該是百無禁忌了吧?!生命都已經死去活來了,你今天的存在就是個「奇蹟」了,你可以開始新的學習了吧?而且可以拋棄過去的壓抑了吧?!
本全:……可以……我在台北都在找一個可以開始的……所以,我就一直往老師你這邊看,我覺得在這裡,我可以找到……
筆者:力量嗎?
本全:力量……

(同本全弟弟瞭解現實生活種種……)
筆者:本全仔!你現在可以自行打點生活嗎?如何過生活?
本全:……我現在要思考的是時間主要擺放在哪個地方,可以放在台灣的環境……
筆者:那你現在正在看甚麼報告、報章雜誌、上網?
本全:……我跟根政這邊,慢慢再重頭恢復,然後,對幾個關鍵的案例,重頭開始釐清……
筆者:那你現在探討哪個案子?
本全:……
筆者:目前你關注哪個案例?
本全:現在沒有,只是在想而已……
筆者:嗯,你是該嘗試了,試看看,也可以開始練習寫寫看…… 
廖本全教授於2015717日來訪,他氣色頗佳,更有著童心神韻。
(跟本全弟弟瞭解復健實況如何……)
筆者(問本全弟):有沒有醫師給你們建議,可以讓他重新學習一些單純、例行工作,包括如操作員之類的工作?……一切可以重頭開始,歸零出發,將過去事務擱下,給他工作,包括工廠作業,依標準步驟,由簡入繁……從事簡單工作,對身體、觸覺、神經傳導、注意力、家庭……各方面也許都有作用,可以跟人、跟社會接觸,也可以賺錢。一開始不用說8小時,從短暫時程開始,再慢慢增加,然後,變換工作內容或其他工作……
筆者(向本全):本全仔,你想不想獨立,能工作賺錢,生活有目標?你必須新生,你也已經重生,不是嗎?你可以找安全、單純的工作開始吧!你不是病人,你是新生、正在成長的新人……短期記憶容易丟掉沒關係,也許可以透過反覆例行工作,不斷累積短期、瞬時工作記憶,然後增加複雜度,或進入抽象思考……
本全:……
筆者:你今天來,有想跟我說甚麼話嗎?
本全:我說,我過去的生命歷程喔,老師您都有介入,我覺得一個階段、一個階段的,現在,又來了!好像我跟陳老師真的是滿熟的!簡單的話,您,就是我老師啦!有時候,又覺得好像又不是這樣的吔,因為有時候您就不見了,進入某種狀況時,陳老師就不見了。有時候我會覺得我應該找一下陳老師,那時候就找不到……
(註:本全可能是在大學擔任助教或講師時期,參加過《環境佈道師》營隊,從此,很謙虛地稱呼筆者為老師。)
筆者:找不到?這是不是這段生病期間的想法?
本全:我每次生病都這樣,都會想到您,所以我會怕說,今天來這裡,是真的?假的?
筆者:哈!你過去就有這樣的想法?所以甚至覺得現在不知是真、是假?
本全:對啊!
筆者:如果是假的,你想跟我說什麼?是真的,你想說什麼?
本全:不是我想說……,不管是真、是假,就是,我是來看陳老師可以跟我們講些什麼,這樣就可以了!
筆者:要講啥?就要你自己獨立站起來啊!要你開始工作啦!
本全:做代誌這個我知道啦,所以我常常會想到陳老師。讀書時會想到陳老師。讀書時會想到陳老師現在不知如何?……都會想啦!
筆者:你來了,就會有力量站起來,不是嗎?站起來最具體的,就是工作吧……
本全:看看現在社會上最需要甚麼樣的人,現在社會需要根政嘛,需要像這樣的人,就找很多像這樣的人進來,這樣子……
……
(註:筆者有些感傷,我一向似乎也「對別人要求很高」?!……)
筆者:這本故事書《綠島金夢》送給你,這本《綠島海岸植被》你要嗎?沒興趣就不要喔!
本全:……我回去買好了!

(註:筆者在贈書上寫下:你具深沉善根,而且現在正逢新生,最美的台灣人就像你這樣啊!)
(然後我們外出用餐。餐廳前,筆者要他們參觀台灣最厲害的綠化工程……。午後2時餘,本全一行前往高雄,是夜及隔天接受蘇董等接待、安排)
參觀台灣「最厲害」的綠化工程。左:廖本全;右:李根政。

§我的思考與就教朋友們

人體約60兆個細胞當中,絕大部分可再生,但大腦細胞似乎不會再生,至少我數十年生物學的理解如是,然而,近年來國內外的若干相關研究,好像有了突破的見解:腦細胞尚可再生。依生命演化的角度,我相信這個可能性很高。
一般的理解是,人腦重量大約是體重的2%,但腦部血流量卻佔心臟總輸血量的15%左右,而且,腦部的耗氧量佔人體總耗氧量的23%,或說在4分之15分之1之間。而腦細胞很脆弱,一般估計腦細胞在缺氧45分鐘後,就開始壞死;10分鐘以後,即無法復原,或說大腦死亡,只剩腦幹活著的植物人。
本全教授因心肌梗塞,第一部救護車抵達卻無電擊器配備;第二部救護車電擊後恢復心跳時,恰好約10分鐘。
10分鐘,就平均值而言,是生死的臨界。而本全可謂死盡還生、天佑以福,不但存活,從語言功能、四肢活動等全身心一應健全,腦部核磁共振等等診斷,也看不出來有何損壞,只是短期記憶容易遺忘,複雜或抽象思考的深度連結較不順暢(這是我與他對話的感受,但我非醫生,無此面向專業的知識經驗),暫時不適任先前的大學教職。
無論從何角度思考,本全的劫難,以及之後的重生,我相信是因他生平累積下來的功德、福德,成就如今他奇蹟式的復原;我更相信朋友們的默禱以及祈福,帶來了形而上的助力。
717日跟本全的會面時,直覺上我認為全國朋友們,如果有人有工廠、手工藝製作,或任何可以在安全為前提下,簡單的制式工作,提供給本全嘗試(最好在台北本全居家方便處),或不失為更佳的復健途徑。
但願朋友們早、晚持續為本全祈福、迴向!台灣社會需要本全繼續為公義獻身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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